第04版:郑风 PDF版阅读

背后莫论人非

? 高玉成

一封家书可以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东汉开国功臣马援给出了一个事例。

62岁的老将马援最后一次带兵出征,途中给侄子写了一封家书,对晚辈进行了一番教育,其中说道:“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议论人长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为了增强说服力,马援还以当时的两个官员为例,一个是龙伯高为人严谨,说话谨慎,值得学习;另一个是杜季良性格豪爽,行侠仗义,却无法效仿。学龙伯高不成,还可以做个恭谨的人,“刻鹄不成尚类鹜”;学杜季良不成,容易成为轻浮之人,“画虎不成反类狗”。

不知什么原因,这封原本带有私密性质的家书竟然被流传出去。杜季良的仇家看到这封信后,如获至宝,立即跑去找光武帝刘秀告状,说连马援都认为杜季良是轻浮之徒,可见杜季良不是什么好东西。刘秀一向十分尊重和信任马援,当即就撤了杜季良的职,提拔了龙伯高。

但事情还未结束。当刘秀得知自己的女婿梁松与杜季良关系密切后,又把梁松叫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他不务正业,交友不慎。梁松吓得叩头如捣蒜,心中却深深记恨上了马援。

恰在此时,前线有人传说马援指挥不当,贻误了战机。刘秀就派梁松去了解情况。梁松到达前线后,马援却因感染瘟疫去世了。于是,梁松就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狠狠黑了马援一顿。

真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马援的仇家见此情景,也跟着落井下石,诬告马援有贪污受贿行为。这下可彻底激怒了刘秀,下令收回了马援的新息侯印信。

马援的家人对此却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马援犯了什么罪,惹刘秀生这么大气。马援的尸体被运回家后,家人不敢将其安葬在祖坟,而是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匆匆埋葬,然后用草绳将自己捆绑起来,去向刘秀请罪;刘秀便将举报人的信给马援家人看。马援家人看后大呼冤枉,前后六次上书鸣冤叫屈,但直到多年后马援才得以平反。

史家对此一直非常疑惑。刘秀作为一代明君,为什么会在马援的冤案上如此草率?有人分析刘秀是有意为之,原因是马援的小女儿后来嫁给了刘秀的儿子,成了孝明帝著名的贤良淑德智慧的马皇后。刘秀这是提前布局,有意打压马家势力,防止自己百年之后外戚干政。

抛开复杂的宫廷算计,单从马援这封家书看,我倒认为马援的确是犯了忌讳。他不该拿身边的人作例子,信中前面还告诫侄子切勿背后议论人,后面自己就涉嫌背后议论人,才由此引发出悲剧,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实在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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