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耿艳菊
看到一组照片,是岁末的集市,一眼望过去,大红色是主角,红对联、红衣裳、红条幅、红广告牌,到处是红红火火的景象。糖葫芦、玉米饼、年糕、土豆片、羊肉串、雪梨汤、臭豆腐、甘蔗……东西南北各地的美食都汇聚到了一起,充满了浓郁的烟火气息。再细细看过去,仿佛那些美食会说话似的,隔着屏幕,也能生动地感受那弥漫着的喜气洋洋的快乐。
又仿佛那些食物是一个个乐符似的,看似不相关,却奇妙地排成了一首欢快铿锵的歌谣,动听的旋律一遍遍响在人们的心头。不禁让人感慨,生活就是艺术,艺术就是生活。
柴米油盐酱醋茶,最俗气的人间烟火里其实蕴含着深刻玄妙的艺术之道。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千年万载,迷人的凡俗烟火最动人心,也最暖人心。
在这样的情景里,烦恼啊,忧愁啊,焦虑啊,一下子就怯场了,悄悄退得远远的,此时此刻,真切切是只生欢喜不生愁呢。
烟火年年,欢欣相似。犹记得小时候的新年,从一进腊月就开始了,镇子上的集市每天都热闹得挤不动,街两边摆满了商品,连街中间也是一个摊位连着一个摊位。那时,最开心的就是跟着大人到集市上,左手举着一串冰糖葫芦,右手拿着刚出锅的热油条,一边是甜蜜,一边是咸香,那是快乐的味道,一路绵延在岁月里,温暖着漫漫的人生旅途。
处处流淌着的欢喜和热闹,像一条轻快的溪流,在尘世间雀跃奔腾。怎么可能不热爱生活呢?怎么可以不热爱生活呢?热闹的人世烟火,深深的暖,脉脉的情,让人投入十分的热爱,还唯恐不够,要更多,要全力以赴,还怕辜负了良辰美景。
这就是新年的美好意义所在吧。它不是一个人的功成名就,也不是一个人的春风得意马蹄疾,而是像阳光一样带给人世间温暖和希望,像月亮一样让生活皎洁和温柔,像山川湖海一样带给人们厚重和辽阔。
这也是新年的味道吧,热闹的,欢腾的,快乐的,明亮的,红火的;亦是诗意的,厚朴的,深远的,隽永的。
年末岁朝,总会想起刘希夷《白头吟》里的诗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年岁岁,花开绚烂,热闹欢喜都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在此时看来却不是伤感的,而是充满着收获和希望。过去的一年要远去了,这一年,无论得意失意,都给人留下了许多,成功让我们更加自信谦逊,失败让我们收获经验和教训。人就是在这样的得失中一年又一年成长起来的。
卢照邻在《元日述怀》写道:“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如此的愿望是接下来的时光,也要像春天一样如此,像春风一样温煦美好,一年又一年,好风,好水,好天气,生活的光景生机盎然,处处都有新意。就像古人的愿望一样“那得长绳系白日,年年月月但如春”。
读到谢榛的《除夕旅寓有感》里的诗句,一时间颇为感动。他说:“一年忧喜今宵过,两鬓风霜明日新。”这一年,不管是忧还是喜,过了今宵,都属于过去了,虽然已经两鬓风霜,但还是期待着明天的崭新光景。
“去岁千般皆如愿,今年万事定称心。”“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人生自在常如此,何事能妨笑口开?”读一读古人的新年愿望,每一个都浪漫精彩。
是呀,即便我们已经走过了美好的青春韶华,我们依然可以像年轻时一样做梦,在尘世间像一只蚕茧一样浪漫坚定地追梦,破茧成蝶,翩然飞舞在美丽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