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PDF版阅读

春雨润如酥

? 任崇喜

时值雨水节气,天空的面目仍不很清晰,瓦灰或者青灰,若有若无的霾,常常飘浮在大气中。阳光性子绵软,风也改了冬日暴烈的脾性,竟然柔顺起来。冷与暖,东风与西风,阴霾与明亮,一切似乎都在暗暗交锋,但总体局面,在往和谐明媚的方向发展。

雨,便在这个时段串门。

往往,在春夜,细雨随风潜入,无声而温柔,就如谁说的,像蹑手蹑脚的猫。早晨起来,空气清新,头脑清爽,地上明显的雨痕,让人生出诸般怀想。

即便是白天,雨来的时候,天似晴非晴,还像没有睡够的样子,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云层没有显出厚度,没有明显的队伍集结模样,或者,仅仅是一阵风吹来,从远处飘过来的一团淡雾,便在天空里散作霏霏细雨。

但是,你能明显地感觉到,此季雨水的身段,已不似冬雨那么生冷、僵硬,开始柔和起来,甚至有几分婀娜之感。

立春后,或许是心中怀揣有期待,眼中的一切,似乎日日都是新的,新得不同以往,新得不同凡响,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有感觉亲近的久违感。尽管,眼中的事物,与大多数人一样,还没有完全摆脱冬装的裹挟,面目并没有多大的改观。

在这时节的雨中行走,多半是不用带伞的。或者说,倘若不在这样的雨中接受“湿意”,有些暴殄天物的味道。细细的雨,柔柔的雨,配上没有方向感的脚步,与散漫的心情相得益彰。更为美妙的是,人们的眼睛开始习惯往远处看,视野开阔起来,有些模糊的远景,开始弥漫淡墨山水的诗情画意,让人天马行空地想象。

春天,远方,都是适合想象的诗意字眼。不管在现实中,它们与我们距离有多远,但在想象的空间里,或盈手在握,或遥不可及。

细雨,让路面慢慢湿滑起来。不经意间低头,会发现,路边的枯草丛中,湿湿的泥土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冒出不少草尖,细如牛毛,密密匝匝,像是想要探个究竟。

诗人说,春天在草尖上。一点不假。你虽然无法看出它们的本来面目,但你知道它们属于春天的阵营,在用一种全新的眼神打量你。

不光是它们。刚路过的那些梅树,细直的褐色枝条上,紫红色的花苞密集,一朵紧挨着一朵,环抱着每一根枝条。等待微风吹拂,暗香浮动,浓浓的春意扑面而来。

东风解冻,草木萌动,一切都在攒劲推陈出新。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远看,绵延的草地,有一种浅浅的明亮,散发着春天的光泽。这淡淡的草色,已经在放大你的想象空间,给眼中的世界涂上一层充满生机的底色。

这一切,都是雨水带来的。雨水是春天的指南针,雨水是春天的美术师。因了这温情细雨的召唤,大地上的一切生命,都好像从梦中醒来一样。

春天的面容,是风一点点吹开的,也是雨一点点滋润的。此时,你虽然看不清春天的面容,但春天强烈的气息,你已经触手可及。

尽管“春雨贵如油”,但人们仍渴望春雨绵绵。春雨绵绵,好运连连。有了春雨的低吟浅唱,还有什么不能润起来的?这样想着,心里就有了底气。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在这浅淡柔和的新绿中,人们素常的生活,便一日日生动起来。

料峭春风

早春之晨,你能感觉到风是无序的,特别是在街角处。

莫名地,风一阵呼啸袭来,树枝会被动地晃动着,迎合的枯叶会飘落下来,让人不由自主地缩紧一下脖子。

但是走上几步,忽然觉得这风,与冬风有些不同,脾性不同,力道不同,温度不同。东风款款,虽然还没有“著柳成新绿,吹花作故红”,大地还是一片沉寂,但原野的萧索之气,在悄悄地隐匿。

这个少雪的冬天,刚刚转身,风,仍是习惯地从地面上轻掠而过。但顺着风的轨迹看去,草芽点点,在慢慢地染青大地的皮肤,试图扩大自己的疆域。

侧耳倾听,院子里已有鸟叫声,稀稀疏疏,并不绵密,可分明是春天的腔调。

风在不断擦拭着,让空气一天比一天清新,让阳光一天比一天鲜活,让瘦削的枝条柔软起来,召唤树们走远的葱茏,回归这个春天。

“春风放胆来梳柳,夜雨瞒人去润花。”毫无疑问,春风和杨柳之间,存在着柔情蜜意,不然怎会如此大胆?

“柳无春光不精神,春无柳色减三分。”东风吹来第一枝,抢占先机的是柳树。

那一根根醒来的柳枝,在风的吹拂下,在雨的滋润下,渐渐泛亮、泛绿,吐出叶蕾,溢满鹅黄的芽苞,似一个个“媚眼”,缀满枝头,让人想起一个宋词牌的名字——眼儿媚。

这“媚眼”,如秋水横波,神神秘秘,藏匿着春天的心事。

“花须柳眼各无赖,紫蝶黄蜂俱有情。”两情相悦,心心相印,自然会演绎风景。亲和的风,在不停地吹,叶蕾慢慢绽开,新芽碧透,亮了人们的眼。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春光灿烂,柳树翩翩,身段轻盈,笼成一团团轻烟。“隔户杨柳弱袅袅,恰是十五女儿腰”,成就一幅清亮的写意,春意盎然。

“风恬日暖荡春光,戏蝶游蜂乱入房。数枝门柳低衣桁,一片山花落笔床。”在春风里行走,走着走着,我们和柳树一起,就走到了春天深处。

这个时节,切莫一厢情愿地认为,东风吹过,温婉与优雅的春天,便会向我们缓缓走来。

阴晴不定,乍暖还寒。白云苍狗,岁月不居,春风常无迹,人生之旅,阴晴不定也是常态。

东坡先生,曾道“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那时,他在长江之畔的黄州,已是因“乌台诗案”被贬的第三个春天,冷暖自知。

王安石曾感叹过:“唯有春风最相惜,一年一度一归来。”

此时的他,不在春风又绿的江南金陵。流年似水,诸多感喟,已然成岁月里的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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