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PDF版阅读

庄户人家喜绿肥

? 王 灿

前日,去乡下拜访朋友,看见他正忙碌着往菜园里上农家肥,一股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记忆里20世纪80年代前,位于南阳盆地“东大岗”脚下望花湖畔的故乡种庄稼主要使用的是农家肥,农活多忙在一个“粪”上。

往昔积存、沤制农家肥的场所,叫“粪坑”。那年头,家家户户院落里都挖有一个粪坑。粪坑多位于宅院一隅,长宽深浅大小不等。沤粪往往就地取材,有收纳的生活垃圾、锅灶草木灰、人畜粪便、坑塘淤泥,还有捡拾的一些料物,比如枯草败叶、作物碎秸秆、鲜杂草等。为了让田地多打粮食,除了平时积攒粪、拾粪外,每年仲夏时节,农家人还要沤制绿肥。

沤绿肥的粪坑往往比庭院里的粪坑大,一般选择村子里或院外比较开阔的地方。沤绿肥的主料是鲜草。

读书怕过考,沤肥怕打草。打草,就是割草或者薅草。打鲜草是农家最苦最累的农活之一。为了避开高温时段,天蒙蒙亮,我们就携带镰刀、麻绳和扁担到河沟里、坑塘边,四处寻觅茂密厚实的草源。左手搂草,右手挥镰,“唰唰唰……”不一会儿就割倒一大片。随着身后一堆挨一堆的嫩草隆起,脸蛋和胳膊被草叶划拉,留下一道道浅红的伤痕,眼睛被汗水蜇得酸痛。把割下来的草一堆、一堆收集起来,将捆草绳“一”字铺开,再把草一层摞一层地堆上去,然后用手摁压草顶,将两个绳头交叉勒紧,用力捆刹好,末了把镰刀插在顶部。捆好的两个草捆有半人多高,我把扁担两头插进草捆上边的绳缝里,吃力地慢慢挑起,晃晃悠悠一路上坡下沟地挑到粪场。一担草打下来,常常后背汗湿如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累得不想动弹。农家人把打回来的鲜草均匀地扔进粪坑里,撒些土,分层填满粪坑,浇足牲畜粪尿,再用稀泥糊严实,闷上一两个月,便可沤出一坑好粪。那些沤得黑黝黝、嘟嘟嘟地冒着一串串水泡、臭气熏天的腐熟粪属于上等肥,是庄户人家心中的“软黄金”。

把沤好的农家肥从粪坑里挖出来,叫“出粪”。这是个又脏又累的活计,出粪的棒劳力穿上胶鞋,有时干脆赤脚跳进又黑又臭又湿的粪坑中,用铁锨一锨一锨地撂到坑边,越往下挖,撂起来越费劲。一坑粪出完,往往累得腰酸胳臂疼,手掌都磨出了明晃晃的水泡。

“若要庄稼好,粪土得喂饱。”麦播前土地需精耕细作,施足底肥,这时积攒的绿肥就派上了用场。送粪之前,先用粪耙子把粪从粪堆上扒下来,晾晒晾晒,再砸碎,翻成堆,叫“倒粪”。为了让架子车多装一些粪土,还要围上粪苫子。“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大伙儿一边忙活一边插科打诨,不时传来朗朗笑声。运送到田间地头后,每隔十几米卸成一个小谷堆。远远望去,那一行行排列在光秃秃大田里的粪堆,宛若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犁地前,用铁锨把粪堆均匀地抛撒在地面上,通过深翻犁耙掩埋地下,补充泥土的营养,肥沃成一脚踩出油的“麦圈”地。

“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随着传统农耕方式的日渐式微,粪坑基本消失了,化肥成了庄稼地里的当家肥料。但勤勉些的庄户人家,仍然坚持沤绿肥。毕竟,沤草沤草,庄稼之宝,天然有机的肥力并非化肥所能替代。尽管热火朝天地打鲜草沤绿肥的农事活动渐行渐远,但乡愁记忆犹存,根深蒂固挥之不去。

2025-06-23,11287| 2025-06-22,11283| 2025-06-21,11279| 2025-06-20,11271| 2025-06-19,11259| 2025-06-18,11251| 2025-06-17,11243| 2025-06-16,11235| 2025-06-15,11231| 2025-06-14,11227| 2025-06-13,11219| 2025-06-12,11207| 2025-06-11,11199| 2025-06-10,11191| 2025-06-09,11183| 2025-06-08,11179| 2025-06-07,11167| 2025-06-06,11159| 2025-06-05,11151| 2025-06-04,11143| 2025-06-03,11139| 2025-05-31,11135| 2025-05-30,11127| 2025-05-29,11115| 2025-05-28,11095| 2025-05-27,11087| 2025-05-26,11079| 2025-05-25,11075| 2025-05-24,11071| 2025-05-23,11063|
您的IE浏览器版本太低,请升级至IE8及以上版本或安装webkit内核浏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