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小七
炮火把天空烧得通红
像母亲把最后一盏油灯举过头顶
子弹在风里开花
每一朵都带走一个孩子的乳名
战壕的泥土被血反复沾染
泥土里还嵌着弹片
那些年轻的脊梁
像未成熟的稻穗倒在田间
一块弹痕累累的岩石记得
十七岁的手紧攥着炸药包
最后望向的方向
是后来升起炊烟的地方
每寸焦土都暗涌着苏醒的根须
绷带缠绕的旗帜在风里飘展
冲锋的呐喊被时间削薄
削成母亲纺车边一根抽不完的线
八十年，不过是麦子黄了八十次
而母亲的白发再没黑回来
但当她抬头
看见广场上放风筝的孩子
忽然就原谅了所有离家的硝烟
梧桐树把弹孔缝进了年轮
母亲把姓名缝进褪色的衣襟
在时光把碑文磨亮之前
所有的牺牲都变成种子
在春天里萌动
八十年，足够江水磨平礁石
却磨不掉子弹刻下的坐标
当鸽哨掠过晴空，那些
消散在硝烟里的微笑
正落在孩子举起的向日葵花苞上
此刻
我们把今天过成明天的历史
把每一次呼吸
都过成他们没来得及的——
一次深深的，深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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