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语札记（外一首）
♣ 牛俊影
晨露还沾着夜的凉
稻穗在风里倾身时
把浅黄的影子叠在田埂的掌纹上
蟋蟀的翅振慢了半拍
像谁数着，稻壳里纤维舒展的声响
玉米秆站成稀疏的队列
须子垂着棕红的絮
父亲掰下果实时指腹蹭到的浆汁
是土地昨天刚说的话
镰刀在石上醒着
每道磨痕都记着
去年谷粒坠地的闷响
母亲把新米的香
埋进陶罐时，指尖的温度
让罐壁结出薄薄的雾
他们说秋天在收走绿意
可你看——
每颗种子都攥着阳光的形状
成熟不是低头的累
是把春天的话
折进泥土的耳朵里
秋雨种种
雨，总在不该停的时候停
像一个故事讲到了高潮
却被突然掐断 留给你
满世界湿漉漉的悬念
它敲打着窗玻璃 不是在演奏
是在摩斯密码
发送着无人能懂的密令
伞骨在风中震颤
像一群紧张的探子
传递着来自天空的湿漉漉的军情
你看那积水潭
倒映着歪斜的世界
行人的倒影在其中
忽长忽短 忽胖忽瘦 像极了我们
在生活的波澜里不断被重塑
又不断试图保持原形
雨丝，是天空垂下的晾衣绳
晾晒着整个城市的疲惫与忧伤
却也悄悄给每一片焦渴的叶子
披上了一层清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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