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效仁
人生苦短,不足百年。但要乐活,快乐生活。不妨找乐子,寻开心,养成一两个良好的癖好。凡人必常常生活于趣味之中,生活才会有价值!(梁启超语),“人无癖,则无趣”,也少了许多的乐子,古人对此多有陈述。
明朝张岱(《陶庵梦忆》)说:“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袁宏道则道:“余观世上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之人,皆无癖之人耳。”
人有一癖,用李清照的话说,有“一惑”,或可修身养性,使生命富有张力,或能有更多的造就。唐朝大诗人白居易曾云:“人皆有一癖,我癖在书章。”读书的好处,说之不尽。 “我扑在书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好读书其实是每一个生命成长成才必需的品性。
不学无术。学而知之。好读书,读好书,即是有效的学习方式。《晋书·杜预传》有载:“预常称(王)济有马癖,(和)峤有钱癖。武帝闻之,谓预日:‘卿有何癖?’对曰:‘臣有《左传》癖。’”半部论语治天下。一部《左传》读得透彻,活学活用,同样有益于做人,有补于仕途担当。
史载,杜预博通经史、律法、历算,时称“杜武库”,尤精《左传》,著有《春秋左氏经传集解》,可谓学有所得。后成为西晋政治家、军事家,官至镇南大将军,逝后谥号成,同样证明学有所成。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其癖好当然五花八门,各领风骚。北宋书法家米芾爱石成癖。初到地方就任时,见衙署中有一块奇石,竟穿起官服、手持笏板对石而拜。后得到一块天然砚石,亦痴爱到每晚抱石入寝。郑板桥癖好兰竹,“专画兰竹,五十余年, 不画他物”。以至“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如此触“竹”生情,顿生怜恤民本之情怀,不愧称一个好县令;东晋名士、书法家王子猷亦爱竹成癖,自称:“何可一日无此君!”以竹为师,虚心,直节,也算是人生启蒙。
陆羽有茶癖,种茶煮茶品茶,撰写的《茶经》,竟被誉为茶叶“小百科全书”。 陶渊明爱种田,“带月荷锄归”;李白好酒,“斗酒诗百篇”——“皆以癖而寄其块垒俊逸之气者也(袁宏道语)。”
所谓“癖者,爱一物而不能自已,护一物乃至投以生命。”事实上,宋代赵明诚与李清照夫妇俩,为收集金石珍藏亦“不能自已”。“后或见古今名人书画,一代奇器,亦复脱衣市易”。为此爱好,典当“市易”,“节衣缩食”即成了生活常态。最终,李清照把战乱中百般保护所剩下的金石珍藏献给国家,将赵明诚遗作《金石录》校勘整理,“表进于朝”。实属难能,值得敬畏。
凡事皆有度。生命有限度,癖好同样要受约束和规治。不可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玩物丧志,肆无忌惮。国家多事之秋,南宋末期的权相贾似道不仅爱蟋蟀,爱斗蟋蟀,且写了部《促织经》,成了世界上第一部研究蟋蟀的专著。但身为宰相,如此贪玩癖好,奢侈糜烂,聚敛奇珍异宝,且排斥异己,独揽大权,以至于在“抗蒙战争”中一错再错,“对南宋的灭亡起到了一定的影响”,算是“盖棺论定”。当朝,“群臣请求诛杀贾似道”。终被贬为高州团练副使,循州安置。但行至漳州木棉庵,便为监押使臣会稽县尉郑虎臣所杀,年63岁,果真玩儿命了。
更有甚者。明熹宗(庙号)朱由校天性极巧,“癖爱木工,手操斧斫,营建栋宇,即大匠不能及”。被今人戏称为“地表最强木工”。每每匠心独运,精雕细琢,沉醉其间,奸侫魏忠贤就来奏事,请示。天启帝(年号)厌烦,让其“看着办就行”。皇帝不思治国理政,不务正业,专干副业,魏“不贤”遂借机矫诏擅权,打压东林党人,导致民不聊生,内忧外患。朱由校后因划船嬉戏,溺水获疾,终告不治。天启七年(1627年)八月二十二日,崩于乾清宫,年仅23岁!其遗诏以“皇五弟信王朱由检嗣皇帝位”,年号崇祯。正是这二帝,终于断送了大明江山。呜呼哀哉!
不过,北宋欧阳修在《五代史伶官传序》有言, “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信然!
